今天来说一说通缩,现在一般都在讨论通胀,也就是物价上升。但实际上通缩风险也在不断上升,通缩是忽略的一个话题。通缩代表什么？通缩代表长期的经济衰退,意味着资产价格会下跌,整个社会财富会缩水。而如果整个社会都处于一个通缩的阶段的话,那么可想而知,整个社会的情况,社会的问题会非常严重,活在通缩的时代是比通胀更难受的时代。
什么是通货紧缩,顾名思义是通货膨胀的反义词。是指整个经济衰退,造成市场需求不足,消费低迷,因此物价下跌,这个现象是经济衰退的表现。与之相对应所谓的通胀,就是消费需求强劲,市场繁荣的标志。物价下跌只是通缩的一个表面现象,本质上通缩反应的问题是产出过多,需求不足,供需失去平衡,供给大于需求。
我们都知道最近美国的物价上涨很严重，美国的消费者价格指数在5月份已经升高到8.6,这个数字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物价上涨最高的数字,最为显著的就是能源价格上涨,与2021年1月份相比较能源价格已经上涨40%多。由于能源价格上涨,带动了食品,服务和全行业商品的价格上涨。这是一种什么通胀呢？它是一种输入性的通胀,并不代表经济在迅速地恢复,也不说明经济成长过热。换句话说,美国通胀不是经典意义上的通胀,主要是因为俄乌战争造成的制裁和贸易禁运,中间的流通环节出现问题,推动能源价格上涨。那另外,就是全球的物流和装配系统被疫情干扰造成货运不畅。
所以美国目前的通胀不是因为供需关系直接发生了变化,是一种输入型的通胀。不能和经典意义上通胀画上等号。所以现在美国物价上涨并不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反而说明了经济出现重大的问题。
另外也要看到现在的供需关系,逐渐出现逆转的现象。从供给小于需求逐渐变成供给大于需求。也就是说供给过剩,需求不足,这才是造成通缩风险的直接原因。
最近的一些新闻能够提示这方面的相关风险,最近的新闻显示,美国的多家零售商都在削减库存打折出售存货。比如说大型的连锁零售商target就因为库存过多需要开始给商品打折去库存,并且这个商家也下调了预期的利润。
来看美国主要零售商的存货与销售比,target,沃尔玛亚马逊等等大型零售商,他们的存货量从21年四季度以来就在不断上升,各大主要零售商的存货与销售比数据最近一个季度都有明显上升。这个显示出商品的供给过多。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需求不足呢？很明显,是由于整个经济增长开始放缓,经济的热度逐渐冷却。跳出美国的零售商从全球范围来看。根据数据经合组织国家零售销售额增速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已经逐渐开始减缓。现在处于趋平的状态,零售业低迷是很多国家目前的现实,而同一时期经合组织国家的工业产值也增长乏力,同样进入了低迷增长的阶段。从这个角度来看目前包括美国在内的主要经济体面临的现实情况就是经济增速趋缓,乃至于出现下降的势头。商品库存不断累积,民间消费欲望低迷。所以就呈现出供大于需的情况。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为什么人们的需求最终会下跌？这当中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就是债务,债务压力如果过大的话,就会减低人的需求,降低人们消费的欲望,由这个原因就引起了所谓的通缩。第二个方面就在于央行的角色,央行在过去很长时间,都是扮演一种奶妈的角色,所谓的最后贷款人,奶妈不停地给大家喂奶,不停的创造流动性。
这种虚假的繁荣,在喂奶和创造流动性之下就蒙蔽了双眼,看不到繁荣背后的通缩风险。但是总有一天这个音乐声会停止,舞会会散场,到那个时候就是问题来临的时候。一般来说造成经济危机和通俗的直接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资产价格下跌,第二是债务压力。
历史上不断出现的所谓的经济危机基本上都是由这两个原因引发的。比如历史上的1929-1933年美国大萧条,还是2008年的次贷危机,或者是日本的经济泡沫破灭之后的失落20年。只要是历史上有名的经济萧条，它都会伴随着各种不同形式的通缩出现。这当中的原理是什么？著名的经济学家詹姆斯托宾在很多年前的一篇论文里面就很明确地阐释了这个当中的道理。因为市场繁荣需要靠消费来支撑,而消费者往往是债务人。因为债务人的边际消费需求更大,正是因为他们想消费才会大量地借债。所以债务人的消费需求大于债权人。但是债务人因为他负债，所以他对于资产价格变化就更加敏感。只要资产价格开始下跌出现资产缩水的话。那么债务人身上背负的债务压力就会更大，就会马上减小他的消费需求,他就会想办法来省下消费开支用来还债。就会造成整体消费的低迷。
经济危机的表现之一是通缩,通缩的直接原因是消费需求低迷,而消费需求低迷形成的因素就在于资产价格缩水。财富缩水，债务的压力就相对增加。广大的债务人就只能压缩消费,那么当人们的消费需求被压缩的同时,会严重地压缩金融机构放贷的意愿。因为市场上整体的需求在减少。从金融机构本身的角度来看,他们也势必需要减少放贷,收缩信贷规模。
这样在消费需求和金融需求两方面都会出现收缩,形成一个连锁式的反应造成经济危机,最后形成长期通缩。
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也符合债务加重,资产价格下跌这两个条件呢？首先看债务方面的数据。根据统计,全球的总债务占到 gdp 的比例在2021年超过360%,最近这段时间有所回落,但是依然维持在350%以上。整个债务的总量按美元计算已经超过了300万亿美元。这样一种债务的以及状况也是前所未有,是二战结束以来,债务负担最为严重的一个时代。
美国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高负债的国家,根据美联储的经济数据,美国的公共债务占到 gdp 比例在20年之后,由于疫情的影响上涨接近到140%,这是一个很高的水准。与此同时美国的普通家庭债务状况也在不断恶化当中。根据财经媒体cnbc报道目前美国家庭平均的负债是超过15万美元,这个当中就包括信用卡贷款和车贷等等。
如果我们按照不同年龄层的人来说,目前40-55岁的中年人,相对来说是负债最为严重的一个阶层,其次就是婴儿潮那一代人,他们的债务也相当严。在债务负担增加的同时可以看到美国的家庭收入中位数却在疫情之后逐渐下降。如果我们把家庭收入中位数和2011年情况来比较的话,就可以看到从2019年到今天,这个比例是一直都在不断地下跌。与此同时物价指数却在不断上升,物价上涨很快就会追上收入上涨。债务和物价同时攀升,这两方面,同时在不断的蚕食人们的消费能力。我们可以看到目前美国居民的储蓄率,也是处于一个向下收缩的阶段。储蓄率的下降也说明潜在的消费能力在不断地下降。
美国债务压力确实在不断加重,影响整体的消费需求,在债务负担,疫情影响,物价上升,收入减低等等各种因素综合之下,似乎越来越倾向于走向通缩。总结来说第一个条件是债务压力,第二个条件就是资产价格下跌。
最近全球各个金融市场的表现,可以看到道琼斯指数标普500还有纳斯达克指数,最近都是有明显的下跌,下跌幅度和今年1月份的最高点相比超过20%以上。之前几个月还有小幅的反弹,之后在小幅反弹的基础上,马上开始了一个下跌的趋势。所以现在整个金融市场是处于一个熊市的状况。对于投资者来说资产缩水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所以通缩的两个条件债务压力和资产价格下跌目前都是具备的。但是通缩是不是马上就会发生？取决于央行的行为。之前说了央行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所谓的最后贷款人的角色,就是当银行遇到资金流动性短缺的时候。央行要出来兜底提供紧急的流动性,充当一个奶妈。当金融机构没有奶吃的时候,央行就要提供奶水。
在2008年自带危机爆发之后以美联储为代表的央行开始放提高,所以流动性也进一步的让人们陷入了债务的陷阱。
问题在于这一次央行还会像以前那样,做一个没有原则的奶妈吗？如果央行这一次选择停止喂奶,那么结果就是资产价格下跌和债务压力两个条件同时成立。就必然会出现通缩也就是会出现大规模经济危机,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除了在08年之后中央银行选择扮演奶妈这一种选择之外，还存在别的选择比如说央行他不当奶妈,不提供流动性,或者是即使提供流动性也无济于事。在这两种情况当中,前一种就是美国1929-1933年大萧条时期,那个时候美联储就在做这样的事情，那当时美国是刚刚经历了20世纪20年代市场的过度投机,所以美联储决定提高利率,大幅度的收紧流动性,就造成了29年10月份开始的,美国经济大崩溃和大萧条。道琼斯股票指数从最高点下跌40%,房地产价格在半年之内下跌超过50%。这个期间,美国就是一个典型的通缩状态,资产价格大幅下跌,债务负担压力山大,这是第一种情况。
第二种情况,就是就算央行选择继续扮演奶妈的角色,但也无济于事,无法拯救市场。历史当中也出现过，那就是日本的故事,日本在经过了所谓平成景气的短暂繁荣之后,在上个世纪90年代之后,日本经济泡沫彻底破灭,股市楼市全线下跌,日本进入长期的通缩时代,日本政府央行为了刺激经济,在当年也搞得量化宽松,不断降低利率提供流动性,试图刺激经济复苏,但是始终没有效果。
根据统计,从2003年到2014年,整个日本的基础货币增长了147%,但是同期的日本广义货币 m 2,它的供应量只增加了31%。广义货币代表什么,广义货币就间接的代表投资和信贷的增长。因为广义货币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与储蓄和借贷有关,广义货币的增量不足,就说明刺激效果不好。
为什么央行的刺激没有效果,因为当时日本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在日本的经济泡沫最为鼎盛的时候,65岁以上的人口只占到总人口的11%。但是到2013年,65岁以上的老人,占到整体人口比例已经超过25%。老年人的投资需求,消费需求都是不强的,还会增加很多的养老公共负担,所以是需求不强,负担加重。就造成经济刺激效果非常有限,央行即使想当奶妈,也没有人想吃奶。以上是简单的描述了美国经济大萧条和日本泡沫经济破灭之后的两个案例。说明央行在处理危机的时候其实有多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就是提高利率,收紧流动性,结果就是主动的给市场去泡沫,主动让经济危机爆发。第二个选择就是选择刺激经济,提供流动性,但也会产生两种效果,那第一种效果就是由于全社会的老龄化严重,所以即使刺激经济也很难受到成效。第二个效果,就是在一个人口结构比较合理化,比较年轻化的社会,刺激确实是有效的,但是会显著的增加全社会的债务负担,增加资产的泡沫,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下一次更大的危机埋下伏笔。
最后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旧事是不可持续的，就算所谓量化宽松的政策,在短期内可以刺激经济,刺激整个社会的需求,但代价是让下一次的经济危机和潜在风险变得更大,依靠量化宽松这个救世方法刚开始是有用的,但是越往后救市难度会越来越大。因为政府和央行,给自己挖的坑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会达到一个临界值,就是市场的危机,已经超过了央行救世的能力,所以到那个时候呢,就只剩一个选择,那就是回到原点。
换句话说,前面挖的坑实在太大,终于到了填坑的时候，用什么东西填坑呢？就是用手里的真金白银,用钱去填这个坑。填坑代表什么呢?填坑就代表整个经济的风暴,经济刮起的一场腥风血雨,所有的国家,所有的人都会经受这场冲击。
